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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新峰《年味,母亲的味道》
2020-04-21
年味,母亲的味道
王新峰  水环境公司

春暖花开,生机盎然,气象万千,田间地头,山岗河畔,赶春的人们开始忙碌起来。播下希望的种子,工地车间,机声轰鸣,街市路桥,川流不息。春的气息驱散了疫情的阴霾,久违的困惑已渐渐消去,大地又迎来了春和景明,万紫千红。

前几天妻子说母亲来电话说,春节因为疫情没回去,趁还未开学带孩子回家看看,做好的腊肉还等着你拿回去。今天下班回到家,一进门女儿说外婆托人捎东西来了。只见厨房柜子上放着一个大塑料袋,解开袋子里面的东西闪现面前依旧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一股浓郁的香味迎面扑来。十几个花卷馒头馍,几十个土鸡蛋,一捆清油油的小葱,还有那金黄金黄诱人的腊肉块。我急不可待地拿起还带着余热的花卷馍,慢慢地、细细地品尝着母亲的爱心。那是她自己在家磨得面粉,一箩到底没有单取头道白面,虽说看似有点黑,但吃起来却津津有味,浓浓的麦香味让人荡气回肠。面前的腊肉块,黄中透红,红中透黄,香气四溢,沁人心脾,这是母亲最拿手的杰作,我依稀感到它还蕴藏着母亲的温度。哎,母亲急盼着我们,就托人捎来了我爱吃的腊肉块。

妻子的老家在县城西南角龙王庙河村,距县城60多公里,驾车上高速、过省道、进通村水泥路,近乎2小时的车程。可自从在这个小县城苟身安家后,迫于生计忙忙碌碌,一年也就是逢年过节或老家有事才回去一趟。每逢春节前后陪妻子回娘家走走串串,家乡浓郁的年味和淳朴的乡情让人陶醉痴迷。置身其中忘却了岁月的冗长繁杂,寄人于美好希望,留下淋漓畅快回味悠长的记忆,那是一年最快乐的时光……

进了数九腊月八,吊粉烧酒忙活啦,杀猪宰羊扭秧歌,秦腔唱响乐呵哈,这是龙王庙河人春节场景的真实写照。但凡春节到,这个偏僻乡村的人,给人的感觉最是那样情真意切,敦厚朴实、原汁原味。

烧包谷酒是老家人的老传统,父亲爱喝酒尤其爱喝自己烧的酒,父亲每年秋季就将酒曲采好,精心制作独具匠心,喝着放心,醉的舒心,绵绵酱香醇味悠长,纯粮佳酿喝多了不上头。这里的人们家家户户过年都酿酒,自产的包谷自制的酒曲,打料、拌曲、发酵、蒸馏、出酒、装瓮。大家都伙用一口大锅蒸酒料,你家蒸了我家蒸一家接一家,你瞧出酒时,用一根长长的、红光油亮的竹筒,上面还缠着一节红绸布,竹筒插在专制的蒸笼里,热气腾腾,出酒咧!一股清冽的甘泉,略略泛黄缓缓流入接酒缸,泛起无数个小酒花,蒸锅旁边场子上支起一个香案,献上出锅第一碗酒敬奉神灵庇佑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国泰民安。接下来把酒依次呈给长辈和大伙,大家喜笑颜开。大口喝着嘻嘻品着,吆五喝六,觥筹交错,喝了一碗还想再喝,但此时已是男人面耳赤红踉跄漫步,女人粉面桃花美若天仙。打情骂俏、不知所云,袅袅炊烟、淳淳酒香、爽朗笑声笼罩着整个小山村。

过年扯挂面是老家人们的拿手好戏。自磨得面粉,拌盐、和面、入敷、上筷、出箱、上架、晾干、切面、捆扎、装箱,手工挂面就制作成功了。煮面时打个荷包鸡蛋,下些菠菜,再配上炒好的蒜苗肉丝,一碗喷香喷香的鸡蛋挂面端上来了。情不自禁地让人想起小时候的顺口溜:“你打我不还手,到你屋跟你走,打鸡蛋下挂面,美美吃上几碗碗,看你还再敢不敢”,吓得小伙伴再也不打人了。

吊红薯粉条用自家的红薯,洗净、粉碎、过粉、下锅、漏勺、冷浸、晾晒,手工红薯粉条制作成功了。包包子、下火锅、炒回锅肉,成为餐桌上的一道道美味佳肴。炸油糕面点馃子、炸红薯丸子、蒸豆沙地软包子、用江米或包谷糁子酿制醪糟甜酒,用猪油和面炸制形态各异、惟妙惟肖的面点,也是老家人们过年特有的一种风俗喜好。你尝尝我家的百花馃子,我尝尝你家的红薯丸子,吃着笑着乐着。

五豆、腊八、二十三,过年就剩七八天,正是一年做豆腐、杀年猪,做腊肉最忙的时候。杀年猪时,你给我家帮忙我给你家帮忙,一个杀猪匠,需要好多帮手,担水的、烧火的、捞猪的、上架的、翻肚的、洗肠的、切菜的、做饭的,谁家杀猪吃饭的人多就意味着这家的人缘好。所以,杀一头猪来上三五席客人是常事,乡村的人们不喜欢吃鲜肉,祖辈传下来就喜吃腊肉,一家杀一头猪一斤肉都不卖,全部留下来做腊肉,一年到头不用再买肉。

腊肉具有开胃、降暑、消食等功效,腊肉做法有好多种。但母亲做的腊肉是我最爱吃的,这可能是母亲做腊肉的独特风味和功到自然成的结果吧。母亲做的腊肉黄里透红、色泽鲜艳,味道醇香、肥而不腻、瘦不塞牙。每年杀猪后,母亲将猪肉切成2寸宽5、6寸长的小块,撒盐腌制一周后晾干水汽。待年后将肉块上蒸笼蒸八成熟,出笼后稍微晾干,再下油锅文火炸至两面黄中透红,出锅箜油凉冷后母亲将肉放入上釉的罐罐倒入少量食用油浸泡养护住,也可用食品袋包装放置冰箱冷藏室。来客或平时吃的时候捞(取)上一块,切片佐配蒜苗、魔芋、红萝卜、洋葱、香菇、粉条等(最多配三样菜品)炒菜,成为四季餐桌上的一道压轴硬菜。家乡民谣素有“进入龙驹寨喝酒不上菜,北山洋芋糊汤疙瘩火,除了神仙就是我,南山包谷美酒和腊肉,管你来了咥个够,醪糟鸡蛋甜酒酒,客人吃了不想走”的美谈。

最精彩、欢乐、难忘的还是龙王庙河人春节期间的文化娱乐活动。这里是有名的戏曲之乡,继承耕读传家的祖训闲暇之余这里的父老乡亲都爱唱秦腔戏。大凡上了年纪的随便拉出一个就能唱上一段子,听父亲讲在解放前村里就有戏班子,在龙王庙堂旁修建有一座花戏楼。听说那座花戏楼和丹凤龙驹寨水旱码头花庙师出同门建造,飞檐翘壁,雕梁画栋,有八仙过海、岳母刺字、王相卧冰、二龙戏珠、龙凤呈祥,彩绘木雕栩栩如生。每年春节或有重大活动,都是在这花戏楼上演出,在2009年学校普九扩建时拆掉了这座花戏楼,虽然戏楼拆掉了,但是秦腔艺术传承的文化精神始终影响着这里的一代又一代人。2018年春节龙王庙河村群众自发集资5万多元,再一次组建了秦腔业余剧团,购置了音响、服装、道具,并且时常在丹凤竹林关、土门、山阳银花、中村、照川、商南金丝峡一带过庙会时演出。2019年春节龙王庙河村首届群众春节晚会成功举办。这里的老演员们有着丰富的舞台经验和扎实的秦腔戏曲基本功;中年人有着成熟稳重的表演功底;青年人有着激情四射的豪迈情怀。从城里回家过年的年轻人,也加入演出娱乐队伍,扭秧歌、玩花灯、舞狮子、唱大戏、演小品、唱经典歌。中年人跳交际舞、年轻人跳现代舞,把整个乡村春节文化娱乐活动推向高潮。

枯木逢春,四季笙歌,“年味”终将到来。

我爱老家的年味,那是母亲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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